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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年前就想游九宫山,今日终于成行。
早8点,我们一行三人从汉口出发,经白沙洲大桥过长江,在京港澳高速公路驰行至桂花镇,随后在普通公路上行驶80多公里。
过了通山县城,穿过闯王镇狭长的街道,路边的界牌村是登山前的最后一个村庄。村庄背后的九宫山,崇山峻岭,白云出岫;茂林修竹,在微风中泛起层层绿浪;小河潺潺,从村前淌过;整个村庄都被浸染在碧绿苍翠间,多么恬静而美丽的小山村!见惯了高楼大厦的我们,在村外流连不舍离去,"走,进村去讨杯热水。″只行的一位说。村庄比公路略低,一条长长的缓坡小路,向左转弯就进村了,村里大多是平房,略显陈旧,很多人家的门楣上都有"清白传家"的匾额,白底黑字,十分显眼,这是杨氏家族的特征,突然有一种到家的感觉。只见前面有一个广场,一栋两层楼高的灰砖瓦房,飞檐斗拱,极有气势,果然是杨氏宗祠!
走近一看,祠堂宽15米,进深约50米,两个天井,四根立柱上镌刻着盈联,东西两面墙上悬挂的是杨氏先贤的画像和生平事迹,最显眼的地方是东汉太尉杨震暮夜却金的故事,‘四知’精神是杨氏家族世代传诵的美德,更是中华文化的精髓。
一会儿,一位衣着俭朴、和蔼可亲的老者走过来相互问候,话语十分亲切,让我们感到一种亲近感。原来老者是这个村杨姓的理事长。不一会,村支书闻讯赶来了,在外工作回家休假的公务员和学校校长也来了,满屋的人围坐在一起,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种亲情洋溢在每个人的脸庞上。
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起身告辞,结果被村支书拦下了。他说:“既是一家人,那就吃完饭再去登山”。这时有的去菜园摘菜,有的去鱼塘抓鱼,有的去屋后宰鸡,有的去食堂淘米,大家伙忙成一团,就为了我们三个不速之客。
大约一个小时,满满的一大桌农家菜摆在面前。红的苋菜,绿的空心菜,香气浓郁的鸡汤,软糯的红烧猪蹄,辣椒焖一寸长的小鱼,不用吐鱼骨,这些都是绿色的且透着自然的芳香,在满桌的美味佳肴里竟寻觅不到一丝超市商场的痕迹。
一时兴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情油然而生。这么多年来,商场拼搏,酒没少喝,为了一笔生意,没少醉过。甚至为了一单被多人觊觎的合同,不惜喝到吐出胆汁。那哪里是喝酒?分明是鸿门宴,为了生计,又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今天这酒只为亲情,为了我在九宫山下偶遇的好宗亲,他们甘贫乐道,心地善良,从不抱怨,懂得感恩。感激祖宗为他们开辟了一方土地,感谢党的政策给了他们安稳的生活。从他们的身上,我切实感受到了和煦的春风,冬日的暖阳。
杯中酒是土法酿造的,盘中餐没有精美的造型,但酒是醇的,菜是香的,在我的心里,这岂止是一次普通的聚餐,分明是一场难得亲情的盛宴!
我发现坐在我对面的两位宗亲在窃窃私语,我虽然没能完全听懂他们的方言,但其中的一层意思,我是明白了,"这是国家的大工程,我们还是要支持的"。原来是已经开工的咸宁至九江高速公路要征用村里300多亩耕地, 占了总面积四分之一还多,11个村民小组就有5个被牵涉,他们担心补偿款太少,会影响今后的生活,但他们的执念竟是害怕因此会阻滞国家大工程的建设。多么好的宗亲啊!
村支书47岁,正值壮年,以前一直在深圳工厂的流水线上做管理工作,月薪过万。七年前,村民的呼唤让他义无反顾的回来了,当了一名村支书,月工资3000元。他带领村民正在逐渐改变村里的面貌,并且有信心让界牌村变得越来越美丽,村民的生活越来越好,看得出,他在村里极有威信,是村民的主心骨。
汽车就要驶出界牌村,猛抬头,看到一家门楣上的匾额,"清白传家"四个字像是一道眼光直视着我,肃穆中透着关切,我浑身如同触电一样,那是先人如炬的目光,是烙印在我们心底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伟大形象,告诫我们要清白传家。宗亲们站在廊下不舍的挥手,招呼我们抽时间再回来。会再来的!
常有人说,当今社会物欲横流,人心不古。回眸刚刚离开的村庄,回想那一张张洋溢着真诚笑容的脸,我相信,我们的人民是善良的。是的,他们并不富裕,只能凭借自己勤劳的双手守护这方净土,在我眼里,他们才是共和国躯体里流淌的那一汪纯正而洁净的血液。正是还有千千万万像他们一样勤劳善良的人们,我们的国家才能够长治久安。
公路建成后,一切都将归于以往平静的生活,不要指望一夜暴富,用几代人的努力去追求、创造人们的幸福生活,宁静而安详的幸福是最值得期许与守望的。我和同伴相约,一定要重游界牌村,仿效陆放翁,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作者:杨世海
编 辑:楚 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