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思亲泪,黑夜又白昼。恐伤慈母意,暗向枕边流。连日来,我一直沉浸在思念母亲之中。享年米寿的母亲于癸卯年正月十二凌晨三时撒手人寰,离开了她挚爱的儿女,离开了她珍爱的故土。呜呼,吾永失慈母!
我的母亲是一位慈祥、善良、贤德的母亲。母亲给予子女们的爱,像春天的暖风,吹拂着我的面颊;像夏天的骄阳,给我昂扬的斗志;像秋天的细雨,滋润着我的心田;像冬天的火炉,给我融融的温暖。母亲一生辛勤劳作的身影和朴质高贵的品德一一在我眼前浮现。
母亲勤俭持家,是父亲得力的贤内助。偶然听母亲说,父母一生共养育过六个子女,长子因病周岁夭折,母亲轻描淡写提及,眉眼间却黯然神伤。在我们家,母亲手握家中财政大权,是家里的“财政总管”,把钱管理的滴水不漏,更没有分毫错落。父亲从不管钱,所挣的一分一厘都如实上交母亲,即便理个发,也是母亲给付。父亲任生产队长多年,每逢队里年底算账清账,母亲总是帮父亲打理,把队里的账算的一清二楚。常听起父母说谁家超支多少,这在我家从未有过。父母勤扒苦做,一九八二年,我家盖起了六间砖瓦房,烧火房、猪舍、鸡舍、牛棚等偏房一应俱全,在全大队颇为轰动,引得众乡邻纷纷围观、称赞。母亲虽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可心算又快又准,分毫不差,买卖东西,比算盘还准,人称“口算王”。母亲生活常识丰富,懂得“人从书中乖”的道理,特别支持我们读书,常说只要你们肯读书,哪怕是砸锅卖铁也一直供。大哥和姐高中毕业,另俩哥初中毕业,我大学时,父母年已花甲,哥姐们都已成家。为筹学费,父亲戒了烟,还四处打工,母亲没日没夜在家劳作。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唯有父母之爱与日月同辉。
母亲心灵手巧,是家中裁衣做鞋的行家。八十年代初,母亲托在武汉长航公司上班的邻居从汉口购回一台缝纫机,便自学裁剪,从此,家中老少八口人的衣物全都由母亲一手包干。那年月穿着母亲做的花布鞋,惹得小伙伴们艳羡不已。母亲白天出工,夜晚忙家事。每逢半夜醒来,总见母亲灯下或是纳鞋底,或是缝制衣服,忙得不亦乐乎。她瘦弱的身体里似乎力量无穷,偶然瞥见我醒了,哄我入睡再继续。冥冥之中,母在身边便心安。
母亲厨艺精湛,是村里做美食的高手。母亲知天命前,村里逢红白喜事,东家都会来请她帮忙,母亲欣然而往,分文不取。母亲为东家精打细算,从不浪费,做出的菜品既丰盛可口又经济实惠,让满堂的客人赞不绝口。日子长了,母亲赢得“能干会过日子”的好口碑。哥们上中学时,每周带的豆豉,不到两日,便被室友们抢吃精光。母亲制作的豆豉,吃在嘴里,口舌生香,余味悠长。姐姐的亲家,特别喜好吃这种菜,每年母亲总会让姐捎去几罐。我孕期时,由于妊娠反应大,味口很差,闻着油烟就想吐。母亲担忧我的身体,隔三差五送我爱吃的菜来。周末便让我回家吃饭,一日三餐想着法子弄花样。女儿出生后,母亲使上各种招式为我催奶:猪蹄汤、黄花鲫鱼汤、老母鸡汤、鸽子汤……外加各种土方,可收效甚微。尔后,母亲越发细心照料我母女。她白天地里忙农活,夜里不顾古稀年龄,几次爬起床冲牛奶,把屎端尿换尿片,干劲十足,不亦乐乎,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正所谓:少年不识双亲意,养儿方知父母恩。
母亲坚强刚毅,是个讲究体面的女人。2005年夏,父亲突发脑溢血离世。起初,母亲情绪低落,总是偷偷抹泪。为安抚母亲,那段时间,我总回家陪她。母亲懂我,她说,“你别老往家里跑,要安心工作,不能因我而影响你的进步。你们水利单位事多,责任大,自己的工作千万别出任何差错”。次年,姐诊断出糖尿病、风湿等多种疑难病,母亲放心不下,年逾七旬的她经常蹬着小三轮去照顾姐,帮她洗头洗澡洗衣做饭种菜地,把一种似水的母爱尽情地给予女儿。
父亲走后的十几年里,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曾摔断过腿和手腕,几次入院住进ICU。每一次陪在她身边,目睹母亲因疼痛而痛苦不堪的表情,我无计可施,倍感无力和煎熬,但母亲却凭坚强意志一次次挺过来。近两年来,母亲身体状况更差,我在为母亲收拾床单和洗澡的时候,我总会想到:母亲养我小,我养母亲老。
是啊!母亲走了,生命有尽头。母爱藏心中,绵绵无绝期!
(作者单位:湖北省天门市多宝镇罗汉寺闸管理分局)
编辑:赵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