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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省晋中市开发区使张村有一件离奇事:2012年至2013年间,该村一地名为大胆地的123亩村集体土地,在没有任何相关部门手续的情况下,开发区以假征用名义,在地里短时间内突击建设大量违章建筑,再通过多种做假账的方式,用拆除违章建筑的名义,大肆骗取国家土地补偿款,有直接证据(不完全账本)的金额就达1600多万元,近百户村民联名多方反映至今不但无果,而且在铁的事实证据面前,晋中开发区出具的多份答复意见书还竟敢谎称“突击建设的大量违章建筑不是2012年至2013年间建设的,是2012年之前或更早就建设的”,另外晋中开发区管委会还出具了突击建设的大量违章建筑不是2012年至2013年间建设的其它伪证。在这一事件中,开发区既是裁判员又是运动员。
记者还发现,在这件荒唐事的办理过程中,按“村财乡管”原则,补偿款应经过晋中市开发区社管处(类似于乡镇)拨发,但这1600多万元则是直接由晋中市开发区管委会直接拨付给村委会;四年间,针对此事,晋中市开发区管委会信访部门多份答复意见书次次不同,前后矛盾。最令人称奇的是,被晋中市开发区管委会认定下拨的补偿款,晋中开发区认定意见为“地面附着物为违章建筑” 并“按照一定程序给予强拆补偿……”能给违章建筑给予1600余万元强拆补偿的,放眼中国只此一家。
村民在反映该问题过程中,遭遇到的打击报复不计其数,上百村民联名反映此事均无下文,这件奇葩事详述如下:
123亩耕地被莫名“征收”
在使张村村北有一块123亩的农用地,村民习惯称做大胆地,土地性质为耕地,原为废弃的砖窑旧址。20年来,这块地经历了开厂、复耕、承包等,2006年村民们开始在这里种树和搭温室大棚。这一番怡然自得的田园美景从2012年发生了变化。随着晋中市开发区城建步伐的加快,一桩被指“瞒天过海”的“假征地”打破了该村一直以来的平静。
近日,记者在村民的带领下,来到使张村的“大胆地”。隔着隔离网,可以看到以前有树有菜的耕地如今堆满了生活垃圾和建筑垃圾,荒草丛生。说起这块被荒置多年的土地,祖辈以地为生的村民们就气不打一处来。在不断举报、反映问题的日子里,他们遭遇过恐吓、纵火、绑架、殴打、谩骂,且性质非常残暴恶劣。曾经颐养天年的家园,在他们眼里,已然一片狼藉。
“收着保护费,往地里倒了大量的垃圾,把大部分地也毁了,不知道要弄啥,造孽哩真是”使张村一名老者说起此事痛心不已,他不明白好端端的地为啥非要用来倒垃圾。让他更没想到的是,从那以后,大胆地上风云迭起。
据多位村民证实,2012年6月前后,新上任不久的村主任王金元带着一帮人,用铲车铲掉了当时承包户种的树木,开始盖厂房。
“当时我们都搞不清楚,为啥要在大胆地盖厂房,因为从头至尾就没听说过他们要做什么企业,也并没有见过这些厂房有何用途。”事后一村民回忆,大胆地莫名其妙的施工让很多村民一阵摸不着头脑,大家更纳闷的是,盖出来的明明是就违章建筑,而且盖了8个多月,为什么从没人管过?
彼时,山西省最新规划的高校园区正在大胆地旁不远处如火如荼的建设中。有部分村民参透了其中“玄机”。在看到王金元等人的举动后,村民张利君、赵呈斌也开始商量着盖点东西。两人各自拿出两三万元,过完2013年春节就开始盖。最终在地里搭出了一处几十余平米的彩钢厂房。
如今,再回想起当初那几万块钱,张、赵二人还是心疼的要命,“别人盖的都补了,不知道我俩的为啥就不给补。”
最终两人拆吧拆吧回去自己卖了废铁。
为什么有的补了有的没补?
我们后续再表。
2012年至2013年,对于现如今70多岁的村民唐朝政而言,唯一的印象就是盖、盖、盖。原本有果木、有大棚的大胆地此时像是一个施工现场,村主任王金元和他家亲属多人还带着一大帮人心照不宣的在做着同一件事——盖违章建筑。
即便这些晋中开发区谎称所谓的“厂房和养殖类建筑物”,自建成之日,多数未投入过生产经营。
从天而降的巨额赔偿
很快,有村民弄清楚了大胆地热火朝天施工的真正原因——征地。
尽管没有见过任何征地文件,但从2012年开始,“大胆地”要被征用的消息就不断传开。并有越来越多消息证实,大胆地有一笔相当可观的补偿金。
2016年11月,晋中市开发区出具的说明显示,使张村大胆地共补偿1606.1836万元,共涉及农户22户。由开发区投资建设有限公司直接拨付到使张村。
“不是说村财乡管么,我们虽然属于开发区,但是上面还有社管处管着我们呢。这么一大笔钱直接下拨到村里,补偿款怎么发还不是由村干部一席说了算?”对于款项直接拨付到村里,使张村的一些村民提出异议。
如此巨额的预征地补偿款拨付后,开发区政府部门到底有没有监管?针对此事记者多次联系到晋中市开发区相关部门,但自始至终,从未有一个职能部门或经办人对此进行答复。在使张村村民拿到的多份信访答复书里,开发区相关部门不仅均未对此进行表态,而且数份信访答复意见书前后矛盾。
在征地评估准备领补偿款时,前文中跟朋友合伙在大胆地盖彩钢房的张利君着了急。他多次前往村委会及相关部门申请勘测评估都被拒绝了,对方告诉他,他的厂房并不在拆迁补偿之列。而离其不远的村民王某某(被指村支书姐夫),则在2013年后紧急加盖了几间厂房,“人家算的可准,刚盖好没两天就开始评估了,定完补偿金额后,很快又拆了。”
记者从相关渠道获悉的资料显示,被村民“艳慕不已”的王某某在此次征地补偿中,领到了569942元。
蹊跷生疑的答复意见书
如果说大胆地的征补实情让村民不明所以,开发区政府部门模糊存疑的态度和多份与事实有明显出入的答复意见书,更是让诸多村民寒了心。
2014年2月12日,对于村民唐朝政反映的村干部非法占地搞违章建筑一事,晋中开发区社区管理处出具的答复意见书上称:该地块16宗未批先建的建筑已由晋中开发区土地分局于2012年全部立案查处,其中并没有村干部。“村干部合伙非法占用农用地且超过10亩以上”一事,经调查没有此事。
而2016年11月初,记者在使张村调查时,担任了该村十年多的土地管理员智建华却告诉我们,2012年至2013年,村主任王金元等人在该村村北农田里盖违法建筑100多亩,直到2013年4月处理违法建筑时,王金元还曾向他透露,称土地局的告诉他违法建筑超过5亩就要受到刑事拘留,所以王金元本人手里的20余亩地的违法面积,必须找人分割成每人不超过5亩的建筑面积。
“他当时让我帮他找人,把违章建筑分担到其他人头上。我知道是犯法的,就没弄。”智后来听闻,王金元找了另外五个人分担了这些违章建筑,并代领了违法建筑补偿款。
同时,智建华也向记者透露,大胆地块建的热火朝天之时,该区国土资源局的巡查执法人员竟“蹊跷”的从没出现过,“不知道人家在哪儿执法,前后近一年的时间,国土部门没介入过,更别提制止了。”
在村民们不断对此事进行反映后,2015年10月27日,晋中开发区社区管理处又向赵金香等村民送达了一份答复意见书。在调查结果一栏里,针对赵金香等人反映的大胆地块,是这样描述的:从2005年至2011年底在南大胆地陆续有村民自行开始种树和进行占地建设,使张村村民以上行为并不在王金元(现任村主任)任期内。
在一份《使张村建筑调查统计表》中,记者看到,20户村民在大胆地违章建筑的始建时间,有19户都在2011年10月份以前(现任村主任王金元上任之前),每一户调查的背后,都有当事人签名。
看到这些,使张村上一任村主任马来宝炸了锅。“这不就是胡说八道集体作弊么,为了逃避责任混淆视听,他们诈骗竟然把脏水泼到我头上,这个黑锅我可背不起。”这是诬陷!这是大案!请有关部门严肃处理此事。
在记者随后的走访中,也有多位村民证实了这些违章建筑都是建在王金元上任之后。就连当初要“紧急加盖厂房”的村干部姐夫王某某,在该登记表里,搭建时间也由2013年提前到了2010年1月份。
这些与事实有明显出入的答复意见书究竟由何人操刀?我们无从得知。但上面有的还盖有晋中开发区建设局的公章,具体参与、起草该答复意见书的当事人是谁?晋中市开发区在给记者的答复中并未说明。
开发区回应避重就轻耍太极
因为村民的不断上访、举报,使张村大胆地案件被多次从中央下转至晋中市开发区,2016年4月,晋中市开发区甚至成立了以开发区管委会书记赵春雷为首的联合调查组。但如今,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联合调查组无任何进展,无任何答复,无任何结案说明。
去年11月,有媒体曾介入此事,晋中市开发区相关负责人给该媒体出示了一份答复意见书,记者在该意见书上看到这样的文字:
经调查,此次采访涉及的地块为大胆地,土地性质为一般耕地,此地块原为废弃的砖窑旧址。2004年3月始,村民开始在该地块上进行违章建筑,共22处(户),占地约49亩、建筑面积约15万平方米。鉴于此,该地块被列为2013年度土地卫片重点执法对象。开发区管委会按照卫片执法要求,经研究决定,以“以征待补”方式对该地块进行预收储,预收储后拆除地面违章建筑并恢复原貌,预收储土地用于即将实施的使张村改造。使张村分别于2013年3月21日、22日召开党支部(总支)提议会、两委商议会、村民代表(村民)决议会,同意预储备该地块。2013年,开发区投资建设有限公司拨付使张村大胆地、扣子地等预储土地预借款5144.656万元,涉及土地228亩。
经查,大胆地补偿1606.1836万元,共涉及农户22户,干部亲戚4户占补偿户18%,补偿款187.8563万元,占补偿款12%。土地附着物补偿由土地管理员王臭娃负责测算,土地附着物补偿款由村会计王福文负责发放。据二人证明,补偿按方案制定标准和评估报告统一发放,不分村民与亲戚关系。
这份避重就轻的情况说明,再次激怒了使张村村民。
据记者了解,该土地截止目前仍未在土地部门备案,晋中市开发区相关部门给媒体的答复意见书,晋中市开发区管委会在撒谎;前文提到的“22户涉事农户4户是村干部亲戚”据记者了解,这22户涉事村民中,17户是村干部亲戚,4人与村干部关系密切,晋中市开发区管委会又在撒谎;前文提到的村“两议会”根本没有召开,晋中市开发区管委会再一次撒谎。文中提到“土地附着物补偿由该村土地管理员王臭娃负责测算”而王臭娃本人则证实他根本没有参与此事,晋中开发区管委会又一次撒谎。前文提到的“2004年3月始,村民开始在该地块上进行违章建筑共22处(户)”晋中开发区管委会更是在故意颠倒黑白撒谎。
“自从开始举报,我们七十岁多的老人被拖走暴打,有的村民家里被放火,有的被绑架、恐吓等,都说征地是造福我们老百姓,为什么在开发区,要一个真相都这么难?”2016年11月29日,村民赵呈祥等人望着雾霾下的大胆地,一脸悲戚。
与村民们的一脸悲戚相呼应的是,这件事的直接经办人、晋中市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温毓诚在今年3月份因年龄到期光荣退休;因这件事成立的专案联合调查组负责人、晋中市开发区管委会书记赵春雷,荣升晋中市人大副主任;这件事的直接当事人,晋中市开发区使张村村主任王金元及相关村干部,则成立了使张村开发建设公司,开始了整村拆迁开发工作,虽然进展缓慢,但并不影响其在村主任的位置上优哉游哉。
在采访中,记者在一段录音中听到王金元称:“天塌下来有政府给我撑腰,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他们曾让记者把这事登到网上还不是又删了?能把我怎样?我指着记者的鼻子骂他,他都不敢吭声。”一个村干部,把犯法犯罪的事办的理直气壮,面对群众和媒体还能振振有辞,我们不禁要问:他究竟有多少保护伞?有多大的保护伞?是谁给了他肆意妄为的资本?国家1600多万资金在铁证面前、在100多户村民联名反映问题达4年之久的情况下,竟然得不到合理解决,反遭报复,其中缘由我们将持续追踪报道!
与此同时,据多位村民讲除此案外,他们还有很多的犯罪事实,而且犯罪涉及金额也非常惊人,村民们也希望更多的媒体同仁参与进来,一同抽丝剥茧层层厘清事实缘由,共同给民众一个说法,还百姓一个明白。(据山西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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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楚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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